劉仕傑專欄｜更名為「荷蘭在台辦事處」，背後代表了什麼外交意涵？

消息一出，中國駐荷蘭大使館隨即表達嚴正抗議，呼籲荷蘭應該遵守「一中原則」。小英總統則是在臉書上力挺，以一張溫馨的Taiwan can help字樣馬克杯配上荷蘭名產焦糖煎餅祝福紀維德。

儘管是正面的外交進展，但仍有人認為新名稱「荷蘭在台辦事處」的英文為Netherlands Office Taipei，這個「台」字究竟是「台灣」還是「台北」，是不是在打外交擦邊球？甚至有人批評，為何不改成Netherlands Office Taiwan？

本文就來談談外交機構命名的原則。

總統蔡英文發文感謝紀維德代表。（圖片來源／擷取自臉書）

在有邦交的正常狀態下，雙方互設使館。如果在首都，稱為大使館（Embassy），如果是在首都之外的第二個城市設立另一個駐點，則稱為總領事館（Consulate General）或領事館（Consulate）。

以美國及中國為例，美國在北京設有駐華大使館，但同時在成都、廣州、上海、瀋陽及武漢共五個城市設有總領事館，另外在香港也設有駐港澳總領事館。之所以把港澳這個點單獨列出來，是因為派駐這個港澳點的館長有大使銜，且直接向美國國務卿（而非美國駐中國大使）報告。

但台灣目前僅有十五個邦交國，想當然耳上述的外交機構命名基本上不怎麼適用台灣大多數的狀況。那所以該怎麼命名呢？

通常有兩個原則。

第一，盡量強調「主權國家」（sovereign state）意涵。第二，盡可能符合對等及一致精神。

以第一個原則來說，某個程度上就是紀維德所說的「少一點、多很多」。原本的名字內有投資及貿易字樣，這是強調駐點的功能（ function）。亦即，在荷蘭未正式承認台灣為一個主權國家的前提下，卻仍然來台北設點推動經貿合作。但明眼人都知道，「荷蘭貿易暨投資辦事處」不可能只做經貿業務而完全不推動政務，只是比重問題。

所以今天改名後，將貿易及投資字樣拿掉，其訊息是未來這個駐點不是單純經貿性質，而是一個接近完整外交功能（full function）的駐點，可以大大方方推動雙邊政務交流。這就是紀維德所說的「少一點、多很多」。

粉絲專頁也改名為荷蘭在台辦事處。（圖片來源／荷蘭在台辦事處Facebook）

第二個原則是對等及一致。我們可以先參照我國駐荷蘭的外交機構稱呼，以及其他歐洲國家（尤其同區域）駐台機構的稱呼。

目前我們駐荷蘭的外交機構英文稱呼為Taipei Representative Office in the Netherlands，簡稱TRO。TRO是當前許多台灣駐歐洲外交機構的英文用法，例如駐英國代表處、駐歐盟代表處及駐愛爾蘭代表處等等。

兩相比較，便會發現雙方都是使用Taipei。一個是Taipei Representative Office in the Netherlands，另一個是Netherlands Office Taipei。持平而論，這的確符合對等原則。未來如果有天台灣及歐洲各國關係持續深化，TRO的T可以改成Taiwan，那我們就能夠以對等原則試著要求荷蘭駐台辦事處將英文名稱改為Netherlands Office Taiwan。

那再看看其他國家駐台機構名稱呢？由於各洲差異很大，甚至在歐洲境內，東歐、西歐或南歐與台灣的外交關係也有個大致上的分野，所以讓我們先看看歐洲國家就好。

中東歐國家（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an Countries, CEEC）向來與台灣關係不錯，那就讓我們來看看波蘭。2018年上半年，我當時擔任外交部歐洲司中東歐科科長，負責處理時稱為「華沙貿易辦事處」（Warsaw Trade Office）更名案。當年6月27日，波蘭政府宣布將「華沙貿易辦事處」更名為「波蘭臺北辦事處」（Polish Office in Taipei）。

2018年波蘭政府宣布更名為波蘭臺北辦事處。（圖片來源／波蘭臺北辦事處Facebook）

有看到嗎？這個更名，將Trade字樣拿掉，意思是台波雙邊關係未來將更全面，不僅限於貿易；Warsaw改成Polish，從首都（城市名）改成國家名；它用了Taipei，符合Taipei Representative Office in Poland的對等原則。波蘭更名案可說是大幅提升該機構的主權跟外交意涵。

以此觀之，Netherlands Office Taipei的名稱具有正面的外交意涵無誤，外界實無須太在意為何不改為Taiwan。

當然，如果可以，我會希望未來這個機構更名為Netherlands Embassy in Taiwan. 一起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