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動物園貓熊ㄚㄚ今返抵中國　憔悴模樣如何點燃民族情緒？

中國貓熊丫丫2003年被送往美國孟菲斯動物園（Memphis Zoo），在這20年美國生活期間，美中關係逐漸來到低點。依照合約，丫丫今年將返還給中國，美東時間26日她搭上返鄉專機，今天（4/27）下午4時半抵達上海。熊貓外交原本就充滿政治性，而近三個月來，幾張丫丫的憔悴照片引發中國網友質疑與批評，反映出當前美中關係的敏感。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22歲的貓熊丫丫近期照片顯得和年輕時的圓潤模樣很不同，體型消瘦，皮毛顯得鬆垮，讓許多中國民眾不禁為她感到難過，有些人認為丫丫在孟菲斯動物園沒有得到適當照顧。曾有動保組織在2021年如此指控，當時園方否認。

不僅丫丫顯得憔悴，當年和丫丫一起被送到孟菲斯動物的雄性貓熊樂樂，今年2月因心臟病驟逝，更加深了孟菲斯動物園是否虐待動物的嫌疑。

貓熊被當作中國與外國的親善大使，對中國民族主義者而言，丫丫的狀況就彷彿美國對中國的欺凌和壓迫，微博上有人說，「這樣對待我們的國寶，就是對中國的公然挑釁」。更有人拿俄羅斯莫斯科動物園2隻活力充沛、調皮搗蛋的貓熊「丁丁」和「如意」來對比，展現俄羅斯把中國的寶貝照顧得多好。

🐼Meet the giant #pandas Ru Yi and Ding Ding! The pair has been star attraction of the #Moscow Zoo since arrival in 2019. pic.twitter.com/rlCPkYCMUv

— CGTN (@CGTNOfficial) March 20, 2023

中國官媒當然不會放過一種貓熊兩樣情的對比，而中國網友也發起拯救丫丫運動，線上連署要求立刻帶丫丫回中國，有些人追動物園直播，密切關注丫丫的狀況；旅美中國人也去探望她，甚至有人從加州洛杉磯大老遠到孟菲斯。

CNN指出，如同當年到美國，丫丫如今返回中國也充滿了象徵意義，但這次象徵的不是友情，而是日漸增長的敵意和不信任。

從贈送到出租，始終為祖國服務

中國1940年代開始將貓熊作為外交工具，共產黨上台後，貓熊只會送去同為社會主義的國家，即北韓和蘇聯成員。但隨著中國開始踏出社會主義圈子，貓熊也被派往西方；1972年時任美國總統尼克森訪中，美中破冰，據說尼克森的妻子參訪北京動物園後很喜歡貓熊，數週後，中國就送了一對貓熊到華府的動物園。

1984年，中國停止免費送貓熊，轉而進行「高價出租」。起初是出租展覽，後來被租期更長的「研究用途」租約取代，通常一租就是10年，每年租金100萬美元，中國稱這筆錢會用於貓熊保育。

目前全球約有20個國家租借貓熊。過去10年中，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擴大對歐洲的貓熊外交，德國、荷蘭、丹麥、芬蘭都是貓熊的新租戶；卡達去年也租到一對，是首個獲得貓熊租約的中東國家。

而美國自從丫丫和樂樂後，就沒有租到任何貓熊。加州聖瑪莉學院（Saint Mary’s College）歷史學家宋斯特（E. Elena Songster）說，早期中國用貓熊來表達友誼或感謝，後來意識到貓熊有其他的價值，「隨著需求不同，用途也不同，但始終效力於時任政府的需求」。

中國專家說沒有虐待，挨罵「勾結」

丫丫和樂樂初到孟菲斯時受到熱烈歡迎，因此2013年續租十年。不過，從2019年開始，丫丫的狀況就不大對勁，不僅變瘦，毛色也較沒光澤；孟菲斯動物園否認丫丫生病或營養不良，認為她確實體型較小，但仍然健康，掉毛是季節變化時的荷爾蒙變化所引起。

孟菲斯動物園表示，丫丫已屆中年，貓熊在野外的壽命是14至20歲，不過圈養貓熊的壽命可達30歲。園方網站有個專門介紹貓熊的頁面，詳細介紹丫丫獲得的照護，包含吃竹子和體檢的頻率。

動保組織不認同動物園的說法。一個由中國留學生創立的團體「熊貓之聲」（Panda Voices）、以及加州動保組織「捍衛動物」（In Defense of Animals）發起線上連署，呼籲把丫丫和樂樂送回中國；孟菲斯動物園去年12月表示租約到期後就不會再續，但2個月後，樂樂就忽然過世。

樂樂驟逝，以及長期以來對孟菲斯動物園的控訴，在中國引起激烈討論。負責安排貓熊出借的中國動物協會派出專家到孟菲斯調查樂樂的死因，驗屍後認為他死於心臟病；丫丫則是因「皮膚病」而掉毛，但食慾良好、排泄正常、體重穩定。

中國動物協會副會長謝鍾當時表示，丫丫的毛皮問題是遺傳，隨著年紀增加、季節性荷爾蒙變化，狀況將會惡化，很難治療。

但不少中國人仍不服，指責中國動物協會和外國動物園勾結，要求調查該協會，甚至應該處罰並解散。

11歲小孩：聽說美國對貓熊很壞

一些中國人呼籲把孟菲斯動物園列入黑名單，有些人更要求把所有美國動物園返還貓熊，更有人呼籲乾脆結束「貓熊外交」，稱這些貓熊簡直就是古代被送去和親的公主。這些人認為，中國在國力不強時把貓熊作為外交工具，現在中國已經強起來了，是超級大國，不需要再把國寶送到海外。

而今丫丫返抵中國，中國官員似乎也嘗試平息這幾個月來的輿論，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昨天表示，丫丫和樂樂在孟菲斯動物園期間得到了「良好的照顧，深受美國人民喜愛」，中方願繼續與美國在內的其他夥伴合作，為保護瀕危物種做出貢獻。

但是民間情緒一旦挑起，就很難抹除。CNN本週二到丫丫將度過餘生的北京動物園採訪，多名遊客告訴CNN，很高興丫丫要回家了；一名11歲的小朋友說，「我聽說美國對貓熊很壞」，他的媽媽在旁邊說，「貓熊回歸祖國，是全國人民的期待，我們覺得很開心、很興奮」。

另一個推著嬰兒車的老人說，中國用貓熊交換友誼的時候，應該更謹慎挑選對象，「我們為什麼要把貓熊送去不友好的國家呢？俄羅斯的貓熊就過得很好呀，為什麼？因為中俄就是好兄弟，至少俄羅斯沒制裁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