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顧50年癱兒「膠帶封口鼻」悶死！ 二審翻供不認殺人 律師這樣辯「法官懵了」

8旬劉婦照顧癱兒50年，將1萬元紅包塞嘴後悶殺，她一審認了殺人罪，不但免除國民法官審理，還獲輕判2年半，合議庭甚至建請總統特赦。不過，劉婦上訴二審後卻翻供，高院今（12/30）天開庭，她不住撫桌痛哭，辯護人主張全案是「加工自殺、謀與同死」，讓檢察官、法官聽到傻眼，同聲質疑她是否想避開國民參審才認罪？記者庭訊後詢問辯護人「被害人能講話嗎？」辯護人說，「（死者）只能嗯嗯啊啊，但意識清楚…人跟人的溝通，言語不是唯一方式，即便跨物種也可以溝通。」

垂淚！塞紅包悶死腦麻兒

調查指出，8旬劉姓婦人育有3子，么兒林男因重度腦性麻痺臥床，只能發出單音，劉婦照顧林男50多年，2023年間因疫情拖累及擔心自己走後，兒子無人照顧，在林男嘴裡塞1萬元紅包後，用膠帶綁住口鼻悶死。檢方本來依家暴殺人罪起訴，但檢方考量劉婦認罪主動向法院聲請不行國民參審，法院裁准，減刑後只能依法判處最低刑度2年半，但合議庭罕見在判決書中請求總統特赦。

但全案上訴後大逆轉，劉婦的一審辯護人杜俊謙受訪時指稱，當時朝「加工自殺罪」辯護，但法官「有考量」，最終引殺人罪判刑。一審受命法官在內部群組澄清，指辯護人在協商時就表明不主張「加工自殺」，檢方也因而聲請不行國民參審，該說法扭曲事實，「後續會加以處理」。

高院今天開庭，劉婦身體孱弱改坐輪椅出庭，開庭時全程撫桌不住啜泣，全程均交由辯護律師杜俊謙代為答辯。辯方強調，劉婦沒有殺兒子，而是「加工自殺」、「謀與同死」，律師強調林男自身想要離世，劉婦才協助兒子圓夢，但劉婦因故未對自己動手。


二審翻供，檢方質疑是「策略」

此言一出，公訴檢察官聽不下去，直指劉婦在一審認罪，現在的答辯就是改口，檢方也強調，劉婦當時對兒子說，「送你走…忍耐一下，1分鐘就好」，顯示有殺人犯意；檢方質疑，難道當初認罪是要躲避國民法官審理的「策略」嗎？連法官都加入戰場，質疑劉婦當初是否不想進入國民參審？

辯方則表示，願意捨棄《刑法》第19條的責任能力等鑑定，法官當庭確認辯方的主張後，表示全案候核辦。庭訊結束後，劉婦面對記者詢問，低頭不發一語。

委任律師杜俊謙在庭訊結束後受訪，記者問他，這樣的訴訟策略，是否會讓法官質疑違背一審不行國民參審的裁定，是在浪費司法資源嗎？

他解釋，這不是法官的說法，而是檢察官提出的主張，因為北檢當時經由內部溝通，指被告要認罪，才有機會不行國民參審程序。他說，程序上的處理不是一審訴訟的全部考量，因為當時家屬不希望行國民參審，也不希望家務事曝光在大眾面前，他認為，犯罪事實的調查不是只考量到程序問題，劉婦的行為究竟是殺人還是加工自殺，才是接下來的二審更應該重視之處。

記者又追問，劉婦在一審承認「殺人」，二審又改口說是「加工自殺」，過程中到底發生什麼事？

律師：她不是稱職的被告

杜俊謙解釋，「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講，以這媽媽來說，她可能是個很盡責的媽媽，但不是個稱職的被告，她沒有重視自己在法律上的權益，尤其在一審或案發初期，她幾乎沒有幫自己做辯解，開庭過程也沒有陳述，就是只有哭泣…」

他說，「對辯護人來說，我不在犯罪現場，只能透過卷證和被告陳述了解事實，被告不說，我真的不知道在那個房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的事實，我就不能夠誆騙法官，如果當時這樣做，才真的叫做『策略』。身為律師，只能就當事人告知的事實，及後來側面從家屬那邊知道的事實，來尋求幫劉婦辯護的空間，這不是檢察官所說的『策略』，這是一個負責任的法律工作者的表現！」

杜俊謙無奈地解釋，在漫長的接觸過程中，劉婦慢慢釋懷，對他的信任比較多的時候，他才有比較多的時間聽她的真正陳述，確認這50幾年的時間發生什麼、案發當天（媽祖生日）的時候發生什麼事。後來劉婦告訴他這些事，他才幫劉婦主張（加工自殺），「這剛好發生在上訴期間，所以我在二審才這樣幫她陳述，並非事前不主張，故意保留到二審才主張，這樣子的風險太大，我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林男不會講話但「想死」？

現場有記者疑惑地問杜俊謙，「被害人林男當時會講話嗎？他如何陳述『想死』？」

他回答，「林男只能發出『嗯嗯啊啊』，但意識是清楚的…其實，不會講話的人不是無法表達意見，人溝通或者是生物之間溝通，言語不是唯一的方式，即便是跨物種，其實都還是可以溝通….更何況這個人是劉婦照顧50幾年的小孩。在媽媽眼裡，林男永遠是她的小孩，劉婦照顧了50幾年，如果她不理解兒子的想法，怎麼可能把一個不能生活自理的人照顧到50幾歲？還照顧得這麼好？以林男的生理狀況，如果不照顧他，這50幾年他沒辦法活下來，可是他活了，一審法官也認定他活得很好。我們可以合理推論，劉婦和兒子之間有良好的溝通，雖然林男沒辦法講話…」

記者詢問，「這樣可以推敲出林男願意死亡，且媽媽願意幫他做這件事嗎？」

杜俊謙說，「一個行動不便50幾年的人，會有輕生的念頭並不意外…從家屬陳述可以發現，我知道有蠻多次，他（林男）在自己身體不舒服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出現自殘、撞牆的行為….本案發生時，剛好是疫情嚴重的時刻，他們全家都確診，劉婦當時已經79歲了，被害人（林男）還算是全家最年輕的，大家都處在一個健康狀況很不好的情況下，又不知道新冠肺炎有沒有得醫，才會產生這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