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約峰會】英美盼烏克蘭「多點感謝」　無阻繼續上演大團結

為期兩天的北約峰會12日閉幕，北約成員在聯合宣言裡再次展現對烏克蘭的團結支持。不過，這短短兩天內的氛圍變化其實相當劇烈，英國國防大臣華勒斯、美國國安顧問蘇利文先後明示暗示，烏克蘭應該對盟友展現出某種程度的感謝，這讓西方與烏克蘭的緊張關係短暫地浮上檯面。

綜合《衛報》、《金融時報》、《Politico》歐洲版12日報導，烏克蘭近幾週一直在催促歐美官員為烏克蘭加入北約推出明確的管道與時間表，但11日北約發表的公報裡並未提及這一點，而是說「成員國同意、且符合條件時，將向烏克蘭發出邀請」。

美國和德國事前已表態，不會、也無法做出這種具體承諾。公報一出後，烏克蘭憤怒不已，認為這種含糊的措辭為未來入盟設下了潛在障礙。澤倫斯基在他那有730萬粉絲追蹤的推特帳戶上說，「看來北約既沒有準備好邀請烏克蘭加入、也沒準備好讓烏克蘭成為他們的一員」。

熟悉情況的烏克蘭官員表示，烏克蘭「對北約的運作方式感到失望」，認為沒有與北約針對這個問題進行過「真正的對話」。

但澤倫斯基的暴怒讓挺烏克蘭的盟友措手不及，他們當中有些國家已經提供數十數百億美元的武器和經濟援助。就連與烏克蘭最親近的幾個國家也感到驚愕，認為澤倫斯基在社群平台上這樣直接批評，對敏感的外交談判一點幫助也沒有。

較溫和的外交官表示理解。一名北歐高級外交官對《Politico》表示，他們認為這條推文傳達的是澤倫斯基的沮喪。美國一名官員說，「我們看在差不多時間看到了他的推文，我想大家都能理解他的壓力，相信這次峰會上做出的承諾可以滿足烏克蘭的長期防務需求」。

英國明示、美國暗示：能表達一點感謝嗎？

英國國防大臣華勒斯（Ben Wallace）12日受訪時，則對烏克蘭提出了建言，「無論你喜不喜歡，人們都希望能看到一點感謝之情」。他說，他發現烏克蘭總是急於要求他們需要的武器援助，拿到這一項後，就立刻開始遊說下一種武器，「但你知道，我們又不是亞馬遜（網購平台）」。

華勒斯指出：「是，這是一場崇高的戰爭，我們認為你不只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我們的自由而戰，但有時你就是必須說服美國國會議員、必須說服其他國家裡那些保持質疑態度的政治人物，讓他們相信這是值得的。」

無獨有偶，美國國安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遇到一名烏克蘭活動家提問，也展現出了某種惱火。對方詢問，「拜登是不是怕俄羅斯會慘敗、烏克蘭會大勝，所以卡住烏克蘭的北約成員資格」；此人還表示，西方與俄羅斯之間一直秘密討論某種凍結衝突的辦法。

"My son was 2 years when Russia invaded Ukraine first in 2014. Should I prepare my son to be a soldier and fight Russians when he will be 17-18 years? We were told then in 2014 not to ask for weapons, negotiate with terrorists, and do reforms. And now the NATO summit is telling… pic.twitter.com/MrpAmH6auA

— ICUV | International Centre for Ukrainian Victory (@ICUVua) July 12, 2023

蘇利文駁斥這名烏克蘭活動家的說法，稱「毫無根據」，拜登現在不想承諾烏克蘭加入北約的原因很清楚，「美國和北約不希望捲入與俄羅斯的衝突，而且烏克蘭在加入前，也需要進行民主和其他方面的改革」。

蘇利文還指出，「美國已經提供極大力量的支援來幫助烏克蘭自衛，確保英勇的烏克蘭士兵有彈藥、有防空武器、步兵戰車、掃雷設備」，至今為烏克蘭提供了超過410億美元的致命武器援助，而且只要還有需要，就會繼續支援」，美方向烏克蘭提供的軍事援助，佔西方支援總額的一半。

蘇利文說，「美國公民，也就美國納稅人，確實應該得到一定程度的感謝」，但他補充，「是美國政府要感謝人民」，避免直接罵到烏克蘭。

西方援烏的難處和顧慮

《衛報》指出，華勒斯和蘇利文的說法相互呼應，暗示了對烏克蘭在北約峰會上一再提出軍事和外交援助的「罕見制止」。這場峰會最大重點是加強西方對烏克蘭的支持，但也沒有為烏克蘭提供立刻加入北約的方法。

西方政界高層人士指出，北約31國當中的一些成員，在持續支援烏克蘭上，已面臨了國內的難處，同時還要面對來自烏克蘭的失望。烏克蘭反攻進度緩慢，為了突破俄羅斯防線，向西方要求更多火力；但有些西方盟國自己的庫存也都快要耗盡，例如華勒斯就說，英國現在自己已經沒有掃雷車了，因為「每一輛都運給烏克蘭了」。

美國和德國也延遲了提供先進軍備的進度，擔憂供應那些裝備可能加劇與俄羅斯的衝突，最典型的例子是F-16戰機。烏克蘭要求了很久，強調是反攻必備，但美國最近才開始允許烏克蘭飛行員受訓駕駛F-16；即將卸任的荷蘭總理呂特（Mark Rutte）說，「要想讓烏克蘭人真正運用F-16，我們需要美國再次點頭」，答應受訓是一回事，答應開出去戰鬥又是另一回事，「這是循序漸進的過程」。

俄羅斯威脅仍在，鬥嘴也很難真的鬧翻

不過，北約仍然強調大團結，因此在華勒斯講出「我們不是亞馬遜」言論後，英國首相蘇納克（Rishi Sunak）就出來滅火，強調烏克蘭在公開場合和私下都多次表達對英國的感謝。

蘇納克和北約秘書長史托騰柏格都強調烏克蘭「將會」加入北約，拜登也表示烏克蘭「正走在正確的方向」上，終有一天能夠加入。七國集團（G7）承諾繼續提供長期軍事和經濟援助，11個北約成員將啟動烏克蘭飛行員的F-16培訓計畫，德國承諾7億歐元軍事援助。總之，除了快速加入北約，其他承諾應有盡有。

澤倫斯基在記者會上被問到對華勒斯言論的看法，他表示，「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我們應該還要怎樣表達感激……我還要怎麼表達我的感謝？我們可以每天早上起床後都對他感恩戴德一下」。

不過，澤倫斯基在峰會第二天的態度確實比第一天更「感恩」。華勒斯的亞馬遜論講完數小時後，澤倫斯基在與北約秘書長史托騰柏格的聯合記者會上，感謝北約盟友，感謝七國集團（G7）的承諾，「感謝拜登總統、美國國會和美國人民，他們是真正領導支持和協助烏克蘭的人」。

澤倫斯基的社群平台發言也溫和許多，包含與荷蘭總理呂特雙邊會晤後，他就在推文裡感恩荷蘭，「感謝荷蘭在盟國為烏克蘭做出關鍵決定時擔任領袖角色，尤其是創建飛行培訓聯盟這一點」，大大感謝荷蘭促成今年8月開始訓練烏克蘭飛官駕駛F-16。

他也不忘感謝英國的支持，「多謝英國首相和英國支持烏克蘭加入北約，並為烏克蘭爭取加入之前的有效安全保障」。

最終，面對陰魂不散的俄羅斯，所有的口水戰還是以大團結作收。拜登在峰會閉幕演講時強調，西方還是挺烏克蘭，「我們不會動搖，我們對烏克蘭的承諾不會減弱」。

溫和的北歐高級外交官說，澤倫斯基前一天的憤怒推文「並沒有改變什麼」，北約和G7的聲明依然很正面，峰會最後一天的氣氛「非常熱烈和友好」。

而一名東歐高級外交官則說，「我認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更重要的是要往前看。我們眼前還有一個進度要跑，一起好好努力吧」。另一名北約高級官員則說，「一切圓滿結束，對我來說這就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