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金融區被無人機攻擊你怕嗎？有人想搬、有人喊降房租

俄羅斯首都莫斯科近期頻傳無人機攻擊，30日又有無人機襲擊莫斯科金融區的2座大廈，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直言，「戰火已燒回俄國本土」。俄國獨立記者聯會《岸》（Bereg）採訪金融區居民，詢問他們的感受，有人淡定，有人想搬走，還有人問房東：現在可以降租金了嗎？

莫斯科金融區又稱為「莫斯科市」，莫斯科中的莫斯科，天龍國般的地位不言而喻，有些政府單位也設於此。莫斯科市裡盡是摩天大廈，30日被攻擊的有IQ-Quarter大樓和OKO二號塔（OKO-2），1名保全人員受傷；俄國國家電視台甚至沒有報導這次襲擊，俄國總統普丁隔天赴聖彼得堡參加海軍遊行的計畫也並未改變。

「少數人考慮搬走，其他人都還算淡定」

受訪者克賽妮雅（Ksenia）住在OKO二號塔對面的OKO塔。她表示，沒有聽見第一次無人機襲擊引發的爆炸聲，但第二次確實聽見了，「我房間有一扇窗就正對OKO-2，大約在爆炸聲傳來前30秒，我剛好醒來；我躺在床上，就看見一道閃光，然後聽到巨響──那聽起來和煙火聲完全不同」。

克賽妮雅說，看見閃光後，也立即感覺到了震動，「我以為我這棟樓要塌了，趕緊拉開窗簾看，於是看到陣陣濃煙，OKO-2有一部分在燃燒」。她家並未受損，只是稍晚發現臥房門口和廚房天花板的油漆有點剝落。


克賽妮雅住的OKO塔沒有進行疏散，不過附近的IQ-Quarter有。她表示，她還是覺得很安全，「反正你永遠不會知道無人機會攻擊哪，或者事情會怎麼發生，但我不覺得恐懼或恐慌」，住在附近「涅瓦塔」（Neva Towers）複合社區的友人非常擔心襲擊事件，另外她也聽到一個女孩說她們家正考慮搬走，因為覺得不安全，「但這些人算是少數，其他人都滿淡然的」。

「本來以為金融區很安全，現在可以降房租了嗎」

帕甫洛娃（Anna Pavlova）就是涅瓦塔複合社區裡其中一棟樓的居民，距離IQ-Quarter大樓約500公尺遠。她和朋友合租公寓，凌晨3時半左右，朋友出門去，把她吵醒了，接著10分鐘內她就聽見砰響，房子也在搖晃。

「整體而言，爆炸聲傳來時並不可怕，其實還滿酷的，就像電影一樣。『酷』用在這裡好像不大好，但我只是想要把這件事一笑置之，幽默一點，但結果當然是很糟糕，我早上出去遛狗，看到IQ-Quarter其中一整層都毀了」。


帕甫洛娃說，她想要搬離金融區，因為無法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攻擊，「別以為炸彈會自己閃過你。我本來很確定這裡很安全、很確定他們不會打到金融區的！我以為這裡就像克里姆林宮，都是重要地標，像法國的艾菲爾鐵塔一樣，結果無人機（5月3日）也去襲擊克宮了，不是嗎。」

帕甫洛娃聯絡了房東，「我問他要不要降租金，但他說，『事情發生就發生了，我是不會降租的』。說什麼鬼話！我知道沒人想吃虧，但我猜秋天時還會再有一波徵兵，到時候絕對很多人會逃出國，你租金遲早得降的啦。」

「我想離開俄羅斯」

涅瓦塔社區另一居民羅曼（Roman）和妻子在第二次爆炸時驚醒。他說，即使不是他住的這棟樓爆炸，當時感覺仍然很可怕，「我打開社區群組，大家都在說，我們聽見的其實是第二次爆炸，第一次是15分鐘前。那是最令人戰慄的時刻：可能會有下一顆炸彈，還打在你這棟樓，甚至就是你這一戶」。

羅曼說，當時他的手都在抖，現在冷靜下來，「我深深明白這種情況可能會再發生，所以值得考慮要不要搬走」，克宮5月初遇無人機襲擊時，他和太太就討論過這件事，那時他也多次提到金融區不安全。

羅曼表示，「我沒有早點離開的原因之一，是因為我覺得這裡總是擠滿了各種人事物，就像每次我開車出去，導航總是沒精準定位到我的位置；我在我家時，GPS總是把我定位到超級郊區的公墓去，所以我覺得無人機大概也到不了這裡」。

即使要搬家，他也不知道還能搬到哪裡去，莫斯科這座城市裡似乎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整體來說，我想離開俄羅斯。我們原定11月走，現在很可能要提前了」。


「生活總要繼續……怕的人早就走了」

訂製傢具公司Mr.Doors創辦人瓦列茨基（Maxim Valetsky）是金融區其中一棟大廈的居民。他說，「生活總要繼續的」，群組裡的大家都很平靜，大家都只是在討論自己在無人機襲擊當下的反應，例如誰被嚇醒了、誰依舊睡死，氣氛上大致是「照常過活吧」，因為大家早就預見會有這種事發生，「那些會怕的人早就都出國了」。

「我每天都在等著看下一波對莫斯科的攻擊，反正遲早會發生的」，瓦列茨基接著用法語說了一句：「處於戰爭中，就要有在戰爭中的樣子。」

瓦列茨基認為，無人機攻勢短期內會影響莫斯科商業，效果大概一兩週，然後一切又會恢復，莫斯科畢竟是大城市，無時無刻無奇不有，「如果我早點覺得怕了，就會早點跑去葡萄牙的離島住。現在呢，怕歸怕，但不代表我會離開。先前有瘟疫，現在又來戰爭──之後就是飢荒吧」。

「久了你就習慣了」

在金融區一棟大樓裡上班的娜塔莉雅（Natalya），並不覺得很恐懼或擔憂，「砲彈、無人機飛越莫斯科或其他地區這一類的新聞，讓人耐受力越來越高了，當你越來越常聽到俄羅斯哪裡又爆炸時，就會習慣成自然了」，當然這還是會造成一些壓力，例如讓人不想靠近那些地方，「我想我不會太快回辦公室上班，反正我們公司可以選擇完全遠距工作」。

娜塔莉雅說，最初開始有無人機騷擾莫斯科時，她和同事們都在講黑色笑話，想像這些玻璃大廈會怎麼重演美國911恐攻事件時倒塌場景，後來克宮真的遇襲了，大家有陣子確實覺得惶惶不安，但後來俄國官媒很快就不再報導這些事，所有相關討論也就淡去。

娜塔莉雅的同事當中，有人來自俄烏邊境的羅斯托夫州塔甘羅格市（Taganrog），該市前一天才發生爆炸，結果現在莫斯科市也出事，「她已經徹底崩潰，完全陷入恐慌，不過主管們還是盡可能淡化事情。在公司群組裡，他們會說，各位同仁，這裡只討論公事，私事請到私人群組裡聊」。

「那些白癡連首都中心防禦都做不好」

在金融區「長堤塔」（Naberezhnaya Tower）大樓上班的瑪利亞則說，無人機侵襲確實令人不安，「老實說，我覺得很生氣，那些白癡（俄羅斯當局）甚至無法預防市中心被攻擊，這可是首都」。

瑪利亞說，克宮被無人機襲擊時，就已經令人很意外，但她猜想克宮當時就處於極度不正常的狀態，；今天看到金融區遇襲的新聞時，她更不敢相信，「我還以為這是我們這邊的整人把戲，又想灌輸『看，那些烏克蘭人多惡劣，看看是怎麼攻擊我們的』。我當下第一個念頭真的是這樣，但事實八成並非如此」。

瑪利亞說，她確定自己可以遠距上班，所以大概不會很快返回辦公室；除了上班時間，她從來不去金融區，「顯然現在最好都不要進金融區、也不要靠近紅場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