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懂】日本升息衝擊跨越國界　將如何牽動全球金融市場？

日本銀行（央行）今天（12/19）宣布將關鍵政策利率調高1碼至0.75%，達1995年9月來最高水準。此舉雖符合市場預期，仍可能撼動全球金融市場。日銀更在聲明中表示，若經濟前景未有重大變化，未來可能進一步升息。分析指出，若日本持續緩步升息，將帶來更深遠的影響。

《華爾街日報》報導，日圓升息的衝擊將跨越國界，主因是日本長期以來的極低利率，使日圓已成為對沖基金及其他專業投資人的理想融資貨幣。他們借入日圓後進行「利差交易」（carry trade），投資於其他高收益資產，例如美國公債或美股。

隨著日本利率上升、日圓理論上將升值，對投資人借貸的吸引力將下降。在極端情況下，投資人可能被迫出售股票、債券等資產，償還以日圓計價的借款，進而擾亂市場、衝擊股票與債券價格。

報導指出，這類由利差交易引發的市場波動並不罕見。2008至09年金融危機期間，以及2024年夏季美國勞動市場數據疲弱、引發股市拋售，都對高度槓桿的利差交易造成壓力。

不過這類事件通常為時短暫，日銀事前也已充分釋放升息訊號。多數經濟學家預期，日銀未來若再升息，步調也會相當謹慎。

日本投資人恐將海外資金撤回

《華爾街日報》指出，更長期的隱憂是日本投資人在央行逐步升息下的行為變化。

由於超低利率維持多年，日本的退休基金、保險公司、甚至一般散戶，紛紛前往海外尋求較高報酬，投資標的包括美國公債、美股，以及歐亞市場的類似資產。

隨著日本利率上升、國內資產相對海外資產更具吸引力，日本投資人可能選擇出售海外持股，將資金匯回國內。如此一來，可能打擊美元等貨幣、壓抑股價，並增加各國政府、企業與家庭的借貸成本，也可能導致美國及其他國家政府債券價格下跌、殖利率上升，進而影響一般人的借款利率。

香港滙豐銀行首席亞洲經濟學家紐曼（Frederic Neumann）指出，若將時間拉長至未來兩到三年，一旦日本短期利率升至1%或2%，日本投資人將逐步縮減對其他國家公債的持有，將對全球借貸成本產生「漸進但有感的影響」。

不過，日圓目前仍然疲弱，其他數據也顯示，日本投資人仍持續將資金投入海外。根據日本財務省數據，截至11月為止的一年內，日本投資人淨買入1020億美元的海外證券（包括股票與債券），但2024年全年淨買入僅44億美元。

此外，儘管日銀已開始緊縮政策，但利率最終會升到多高仍很難說。穆迪分析（Moody’s Analytics）的日本與新興市場經濟主管安格里克（Stefan Angrick）指出，日本經濟已面臨動能流失的風險，利率很難大幅調升。

日本央行為何升息？

日本曾實施近30年的超寬鬆貨幣政策實驗。1990年代初期日本泡沫經濟破裂後，日銀長期維持低利率，藉此鼓勵企業與消費者支出，也有助於日銀管理規模接近經濟總量3倍的龐大國債。

然而隨著人口老化並呈現負成長，日本經濟成長放緩，進而出現通貨緊縮，也就是需求疲弱導致物價下跌。即使資金借貸成本低廉，投資仍不振，限制了經濟成長。

2013年，時任首相安倍晉三推行更積極的貨幣寬鬆政策，大幅降息並購買政府公債與其他證券，試圖將更多資金導入經濟體系。新冠疫情爆發時，日本政策利率為-0.1%。直到2024年，在通膨穩定高於約2%的目標後，日銀才啟動17年來首次升息。

美聯社指出，日本目前是全球第四大經濟體，但日圓兌美元及多數主要貨幣持續走弱，進口糧食、燃料等成本升高，增加經濟運作負擔。

於此同時，與人工智慧（AI）熱潮相關的美元計價股票投資需求強勁，也使資金從日圓流向美元。儘管日本貨幣寬鬆政策的目標是促進通膨，但近來通膨漲幅已超過薪資成長，對家庭預算及企業營運成本都形成壓力。

升息能推動日圓升值及壓抑通膨？

英國廣播公司（BBC）指出，央行升息通常會推升該國貨幣的價值。由於日圓兌美元、歐元等主要貨幣長期走弱，商品進口成本升高，進而助長通膨；若日圓回升，進口物價壓力有望減輕，因此升息可能有助於緩解通膨壓力。

不過，利率上升的同時，政府的借貸成本也會升高。日本首相高市早苗去年就曾批評升息是「愚蠢」想法，但她今年10月上任以來，並未公開批評日銀總裁植田和男的貨幣政策，也將對抗通膨列為施政優先事項。

日本官方數據顯示，11月不含食品與能源的核心通膨率年增3%，高於日銀設定的2%目標。

不過，東京瑞穗金融集團（Mizuho）首席策略師大森昭樹認為，這次升息對抑制通膨的實際效果有限，因為匯市早已將升息因素反映在價格之中，日圓依然相對疲弱。

三井住友信託（SuMi Trust）資深經濟學家藤本圭（譯音，Kei Fujimoto）也表示：「日本銀行對升息的立場，反映已出現黏著性通膨。若日圓進一步貶值等因素推動通膨加速，不排除升息步調會相應加快。」

多數經濟學家預期，日銀明年可能還會再升息一次，將政策利率推升至 1%。

牛津經濟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日本經濟主管長井滋人則認為，高市早苗對貨幣政策的立場，可能使日銀未來再次升息更加困難。他認為，日銀可能需時6個月，在觀察這次升息對實體經濟的影響後再做出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