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寫烏克蘭平民特工　涉險犯難促成俄軍重大挫敗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戰爭2月24日將屆一週年。俄羅斯未如外界預期輕取烏克蘭，一年來陷入久攻不下的窘境，數度遭烏軍奪回已佔據的大城；去年11月被迫撤離烏南大城赫松，更是最難堪的挫敗。路透社披露，在俄軍佔領期間，當地一群「平民特工」涉險協助情蒐，對於烏克蘭收復失土居功厥偉。

路透社專訪到其中代號「美元」（Dollar）的關鍵人物，以及另外兩名協助情蒐的平民特工，讓外界一探烏克蘭情報當局如何與敵後特工協調情蒐。這些任務目前仍在烏克蘭其他地方進行。美方官員表示，地下特工、退役軍官及業餘平民的行動，確實加速了俄軍撤離赫松（Kherson）。

去年秋天，「美元」接獲烏克蘭情報當局的一項任務指示，要求證實俄羅斯聯邦安全局（FSB）管轄赫松佔領區的負責官員是否住在「寧列」旅館（Hotel Ninel）。

「美元」與同為平民特工、代號「殺人鯨」（Kosatka，烏克蘭語）的妻子於是開車到旅館附近查看，發現門口有荷槍安全人員守衛，因此相信確有FSB人員住在這裡。他傳訊給烏克蘭安全局（SBU）的聯絡人。

提供情資　讓烏軍成功擊斃俄羅斯安全官員

到了去年10月5日，「寧列」旅館在破曉之前發生巨大爆炸。當地國會議員克蘭（Serhii Khlan）曾在臉書貼文指，這次爆炸共造成2名FSB官員、7名俄軍軍官喪命。

「美元」表示，當時他接獲簡訊，要他去現場查看情況如何，「我去看了以後回報：『寧列旅館已不存在。』」出於安全因素，「美元」與同伴們習慣經常刪除簡訊與社群媒體通訊紀錄。

赫松光復後，「美元」夫妻收到烏克蘭國防部長烈茲尼柯夫（Oleksii Reznikov）致贈的勳章，刻有感謝他們「與武裝部隊合作」的詞語。路透社記者看到日期標示為12月1日的照片。小組中的另兩名成員馬特（Mart）與柯力亞（Kolia）也同樣收到勳章。

根據烏克蘭官員與俄國扶植的當地官員，在烏克蘭東部與南部的俄佔地區，針對俄羅斯安全官員的特工任務仍在持續進行。

美國智庫「戰爭研究所」（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War）也指出，烏克蘭平民特工也在梅利托波爾（Melitopol）、托克馬克（Tokmak ）、馬里烏波爾（Mariupol ）等烏東與烏南城市繼續活動。

去年六月已遭俄國佔領的烏東盧甘斯克州（Luhansk ）原州長赫戴（Serhiy Haidai）指出，當地的平民特工從事對俄佔政府的破壞行動，並攻擊疑與俄國合作的通敵者。

近期俄軍用於運輸士兵與裝備的一條鐵路遭攻擊，赫戴就歸功於平民特工。

冒生命危險蒐集情資　有人被捕受審

「美元」指出，從事地下工作，要冒著被捕、遭訊問、刑求甚至死亡的風險。赫松遭俄軍佔領時期，地下黨會在樹上掛著象徵烏克蘭國旗的藍黃兩色，並利用Google Earth等數位地圖將俄國人的所在位置傳給烏克蘭安全官員。

赫松市議員柏格達諾夫（Vitalyi Bogdanov）說，俄國佔領八個月期間，他將疑似通敵者的資訊蒐集並傳送給基輔的官員，「因此足以發動很多刑事調查」。

柯力卡說，烏克蘭情報人員要他們別用武力，因為情資已是最好的武器。不過有其他平民特工試圖動武。

在俄佔赫松期間加入烏克蘭軍情局的退役軍人札波羅傑特（Pavlo Zaporozhet），就因為企圖攻擊一名站夜哨的俄軍士兵，去年5月在赫松遭FSB逮捕。當時31歲的他被查獲帶有兩枚手榴彈，以及他用兩個塑膠瓶及一條釣魚線做成的土製炸彈。

札波羅傑特被控從事國際恐怖主義。他目前被關押在俄國南部一座看守所，最高可判處無期徒刑。

2月初，札波羅傑特在俄佔克里米亞的代理律師賴汀（Alexei Ladin）已透過視訊參與他的初步審訊。

「美元」、柯力亞與馬特都說，去年2月24日俄軍入侵烏克蘭後，他們發現烏軍對赫松似乎並無有組織的防禦行動，因此認為必須要抵抗俄軍。

「美元」與馬特首次當面抵抗俄軍是在去年3月1日，當時他們開著載滿水泥塊的卡車，衝向通往市區的主要入口安托諾夫斯基大橋（Antonovskiy Bridge）。但後來他們改變主意調頭，因為入侵者恐怕已進入赫松。

收復克里米亞「才算戰爭結束」

「美元」考慮採取哪些反抗方式，是要組織公民不服從運動、拿起槍打仗、或是協助情報工作。有朋友幫他和烏克蘭安全局牽上線，他與老友柯力亞同意協助蒐集俄國人的情報，並建立線人網絡，涵蓋退休警察、烏克蘭安全局前官員、退休人士等人在內。

精通打獵、對赫松鄉間知之甚詳的柯力亞，則請鄉間居民協助提供消息，例如有名老婦就會在為乳牛擠奶時，數算俄國的軍車。

去年夏天，也有位農夫向柯力亞通報俄軍的飛彈發射車所在位置，「美元」向上傳遞了相關消息。一天後，農夫回報說，發射車原來的位置只剩一個大洞。

馬特則另外建立獨立情報網，俄軍去年3月在赫松國際機場建立了佔地三平方公里的據點，多次轟炸烏軍。馬特說，他在去年4月10日造訪住在附近的居民，當面請他們透過Telegram傳送俄軍行動的消息。他將自己的五人小組命名為「邁阿密」（Miami）。

基輔當局表示，他們擊斃了機場附近大批俄國士兵，包括至少兩名將領；他們也炸毀俄軍的飛機與彈藥庫。俄軍在去年10月將裝備撤離當地。

但隨著俄軍兵損上升，馬特招募的部份特工變得過於自信，開始鋌而走險，結果其中四人去年8月被捕，現況不得而知。

馬特相當擔心自己被供出來，於是設法逃到了基輔。

雖然赫松已光復，但「美元」說，他和妻子會繼續協助烏克蘭軍隊，直到收復克里米亞為止。他們在克里米亞有一棟公寓，「對我來說，搬回公寓之日，才是戰爭結束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