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去年實施新冠清零政策嚴格封城,各地民眾不時須搶購食物存糧;上月毫無準備的解封後,民眾又須搶購退燒藥、快篩等應急藥品;如今因美國輝瑞公司的抗病毒藥物倍拉維(Paxlovid)嚴重缺乏,成了最新的搶購目標,許多中國國內與海外民眾都在熱議要如何為親友取得Paxlovid。
Paxlovid去年3月獲中國藥監局批准上市,並納入臨時醫保範圍;但中國國家醫保局本月8日表示,無法將此藥納入醫保藥物,醫保只能支付該藥至3月底,原因是輝瑞公司報價太高;美國輝瑞執行長博爾拉(Albert Bourla)9日則表示,與中方價格談判破裂,是因為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開出的價格卻比輝瑞供應給大部分中低國家的價格還低。
新華社8日報導,共有三種新冠藥物進入2022年中國國家醫保藥品目錄談判,其中國產藥阿茲夫定片、清肺排毒顆粒談判成功,輝瑞Paxlovid因「報價高」未能成功。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北京一位活動策劃師王喬(譯音,Jo Wang)上月看著家人一個個染疫後,一心想為92歲的爺爺買到Paxlovid,準備等他染疫後讓他服用。她在電商平台上試了三天,一無所獲,很幸運的在第四天從正式管道成功下訂,第六天收到藥品。
由於她是在爺爺染疫前預先買藥,因此內心頗有罪惡感,「但是這個藥不知道花幾天才能買到,一切都是未知,我也不知道家人(一旦染疫)能撐多久」。她擔心等爺爺染疫再去買藥就太遲了,因為Paxlovid在染疫之初服用最有效,「實在是別無他法」。
美國之音則指出,Paxlovid雖然仍在臨時醫保的給付範圍內,但進口數量完全跟不上目前中國大量重症病人的需求。於是「和死神搶父母」成了中國網路上近日廣傳的一句話,許多民眾為了搶救家中老人,不得不延續之前搶食物、搶退燒藥、搶快篩的傳統,透過各種非正式管道搶購Paxlovid。
常到海外出差的上海溫姓民眾說,他和海外的中國友人常在通訊軟體Telegram的群組聊天,最近的熱門話題就是如何為中國親友買藥。
目前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絕大多數民眾已染疫,溫姓民眾表示,就他所見,Paxlovid的確是「特效藥」,「基本上哪個階段都有效,前一天都差不多下不了床那種,第二天能行動自如了」。
雖然Paxlovid目前仍在臨時醫保範圍內,仍然極度短缺,所以他竭盡全力幫朋友們去各種管道找藥,「全國人民瘋搶,就是跟死神在賽跑,跟時間在賽跑,搶救這些老人家。」
但有一件事令溫先生非常反感:「這個藥為什麼這麼缺?因為官員們人手一份。然後還有很多給領導送禮的。他們囤積了之後會造成這種藥的進一步稀缺。」
住在美國加州的黃小姐也表示,微信上的幾個海外華人群組中,最近反覆討論的話題就是如何在美國取得Paxlovid,並安全寄回中國。她說,Paxlovid在美國的建議是5天內服用,但中國民眾都沒打過mRNA疫苗,大部分老百姓即便是5天後服用仍有效果,「聽說過很多立竿見影的例子」,所以大家還是設法買了「囤起來」。
她表示,身邊的朋友都在想盡方法寄藥給中國親友而不被退回或查禁:「先是透過各種方法在這邊拿到藥。然後買點保健品,把封口很小心的打開,把藥剪成一小粒一小粒的混在保健品裡面,然後再把保健品封上,然後再買點感冒藥什麼的寄回去。救命的藥都弄得跟做賊一樣。」
住在安徽省的前檢察院公職人員沈良慶於一個月前全家老小都染疫,如今已經恢復。他不太理解為什麼Paxlovid不能納入醫保:「我聽說這個藥在美國在西方國家本來就不便宜,因為藥品開發的成本也都很高。」
沈良慶表示,從患者的角度來說,哪怕是自費也肯定是願意的。「如果是我父母那沒得說,砸鍋賣鐵我也願意。所以我很難理解。因為目前沒有什麼有效藥,相對有效的只有這個藥,那你拒絕進口的話問題就有點嚴重了,我覺得這有點不可理喻。我在網上看到黑市價格已經炒到上萬(人民幣)了,甚至幾萬,可是有人為了救父母幾萬也願意接受。」
他認為,中國在過去三年的動態清零已經花了大量的錢,現在卻拒絕把Paxlovid納入醫保,讓他感到費解。「建方艙,封控,核酸,人力物力財力花費都非常大。你花那麼多億去搞動態清零,那為什麼就捨不得用在納入醫保上呢。實在不行,如果大規模進口,私人(自費)購買也可以啊。」
住在湖南的陳燕慧說,她目前所觀察到的農村醫療方法,基本還是把新冠當感冒對待,「鄉村的治療方案基本上就是把它當做感冒來治療。就去診所和醫院吊(生理食鹽)水。沒有任何的藥,比方說輝瑞的特效藥這些都沒有,也不存在」。
陳燕慧認為,將特效藥納入醫保應該是政府的責任,「官媒告訴民眾,為了防止新冠的肆虐,為了你們的生命安全,已經耗費了大量的人力財力物力來做一系列的舉措,無論清零也好,建方艙也好。我相信這對地方財政是相當大的一個壓力。放開之後硬著陸之後,很多老百姓得了新冠,你卻不拿出目前在全世界範圍內有效的輝瑞藥品提供給老百姓,這當然是不合理的」。
陳燕慧回憶說,防疫政策剛「放開」之時,她居住的社區群組裡每天都有人求助,鄰里之間互助分享藥物,她也把一年前準備的一些藥物分給了鄰居。
陳燕慧說:「他們每天在你樓下喊著你去做核酸的這個精神,每天催著你去打疫苗的精神,現在要是拿出來給得新冠的居民去派送藥品,是完全沒有任務問題的。但是很遺憾,並沒有」。